2011年4月28日星期四

曾經幸福的初初相見

四月的風,暖了,四月的空氣,濕潤了。

四月裡,眼看著柳枝軟了,草地綠了,杏花開了,金黃色的迎春花也擠滿了大街小巷,但是,卻獨獨看不到樹葉兒綠色的身影。那沉寂了一冬天的葉子,似乎有些天生羞澀,任憑季節的風,熱情洋溢的千呼萬喚,卻也始終不能大大方方的走來。

如雪的杏花雖然開得正是燦爛,但沒有了葉子的襯托,就顯得格外寂寥和單調,一點也沒有那種熱鬧喜慶的氣氛,而那單薄嬌小的迎春花,雖是清新雅緻,楚楚動人,別有一番韻味,可缺少了葉子的陪伴,只看著它們孤單單弱不禁風地在春寒中搖曳,不禁更令人覺得瘦弱與可憐。

路旁的丁香樹和​​白樺樹,早已經打滿了一個又一個葉苞,圓圓鼓鼓的,看上去甚至給人有呼之欲出的感覺了,但是,那小小的葉芽卻還是穩穩地躲在裡面,像個膽小卻又調皮的孩子,任憑大人們怎樣焦急的呼喊,自己只管藏在房間裡,卻一直也不肯輕易出來和大家見面。

也許,這一切,只為等待一場春雨的降臨。而雨,可能也是有感應的,於是,就在那個無風的傍晚,一場意料中的小雨,如期而至。

“隨風潛入夜,潤物細無聲”,酣睡了一冬的葉兒,一定是被外面的雨滴叫醒了。那清涼如玉的雨絲,細細密密,無比溫潤,宛如一個被歲月沉澱了多年的女子,不急不躁,不悲不喜,安靜而優雅,恬淡而從容。

在小雨深情細膩的潤澤中,葉兒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親切和熟悉的溫存,她清楚地知道,這場小夜雨,就是她這一季新生的領路者。於是,她怀揣著滿心的希望和喜悅,在這一刻,破繭而出,寧然綻放。

那一片片初綻的葉兒,含羞帶怯,輕輕淺淺的綠意中,隱隱透著一抹淡淡的紅暈,看上去,是那樣的嬌嫩,那樣的惹人憐惜。小夜雨帶著恬靜而寵溺的微笑,張著她溫暖的雙臂,溫柔無比地環抱著她們,緩緩搖動,淺淺呢喃,像一位慈愛的母親,在輕輕安撫她最心愛的孩子,又像一個細心的姐姐,輕言細語地呵護著她親愛的小妹,空氣裡瀰漫的,都是安謐的氣息。

葉兒安心地依偎在雨的懷裡,心中,滿是激動和歡喜。蟄伏了一個冬天,心,也曾經隨之冰凍了一季。那一季的孤單,一季的傷痛,一季的委屈,如今,都被這清爽細緻的雨,撫慰的溫暖安寧,熨帖無比。在這場心與心的擁抱中,所有的糾結,所有無聲的話語,都在雨的繞指柔裡,化作了含著淚水的朵朵微笑,靜靜地,綻​​放在這個美好的雨夜裡。

經過一夜小雨的洗禮,陽光下的葉兒變得格外的干淨和清新,似乎連心情,就變得輕盈無比。是的,葉兒是幸福的,看吧,她在夜雨中初綻,她在陽光裡舒展,她在湛藍如水的天空下,淺笑盈盈,輕舞飛揚。偶爾有風吹過,葉兒便會獵獵作響,歡快地撒下串串清脆的笑語,似乎在迫不急待地向人們抖落著關於春的寄語,關於綠色的故事,關於生命的靜好和希望。

若到金秋十月,歷經風霜雨雪的浸潤,那漫山遍野的葉兒,就會換上美麗的霓裳,黃色的,晶瑩剔透,紅色的,熱烈如火。當有風吹過,片片葉兒更會化作隻隻絢麗的彩蝶,隨風飛舞,碧水長天裡,她們衣袂翩躚,笑語嫣然。那般美景,不知會怎樣醉了鏡頭前的雙眼,醉了雪宣上那長長短短的詩行,也醉了這個多情的秋天。

只是,拂去了一天的熱鬧繁華,在某個寂靜的夜裡,葉兒會忽然微笑著想​​起,想起雨的溫存,想起雨的溫暖,想起那個美好的春日晚上,和小夜雨,曾經幸福的初初相見。

於是,葉兒清楚地明白,那一場小夜雨,已經完完全全地,滲透在自己縱橫交錯的脈絡裡,並從此,血脈相依,不離不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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